签到天数: 14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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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9 05: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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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定国庆节当自己的生日
每逢国庆节这一天,我们全家老少二十几口人都要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给父母过生日。怎么这么巧,两位老人的生日恰恰都是10月1日?这其中埋藏了一段战火中的浪漫爱情——
母亲名叫项彬,1925出生于黑龙江省海伦县一户中产家庭,项氏三姐妹是当地的三朵金花,大姐和小妹都嫁给了有钱人家,母亲则于1946年参加了解放军,是部队的卫生员。当时,已升任团长的父亲率部解放了海伦县,就像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一样,父亲一眼看上了刚入伍的年轻漂亮的母亲。父亲求婚时只说了一句话:“项彬同志,咱俩结婚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就是这句砸地有坑的实在话,让母亲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个年长她10岁、个头不高却顶天立地的男人。
母亲身怀六甲的时候,辽沈战役即将打响。一天傍晚,父亲和团政委到阵地前察看地形。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正落在他俩身边爆炸,身材高大的团政委当场牺牲,站在他内侧的父亲也被炸伤,送往医院抢救。噩耗传到后方留守处,团政委的妻子当场晕厥。母亲则骑上父亲的战马,在警卫员小骆的陪同下,连夜策马扬鞭驰往前方医院。途中,枪炮声大作,训练有素的战马就地卧倒,母亲毫无防备,一下子从马背上被抛出老远,滚落到山沟里。
黑暗中,小骆吓得嚎啕大哭,喃喃自责:“嫂子和肚里的孩子全完了,我可怎么向团长交待啊!”忽听到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哭了,我没死!”母亲和父亲一样命大,她和肚子里的胎儿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半个月后,父亲重返前线,他在辽沈战役中创造了在开阔地上挖战壕抵御近攻击的打法,指挥主攻团一举攻克号称“小马其诺防线”的两个支撑点,率先打进了锦州城。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参加围歼廖耀湘兵团战役,生俘两名少将师长和3000多俘虏。父亲千里奔袭追歼敌军,连续好几个昼夜不合眼,边奔跑、边吃饭,一口气打进沈阳城。恰在这一天,母亲生下了我的大姐,起名为颜沈平。
辽沈战役之后,父亲率团入关参加了平津战役、渡江战役、衡宝战役、广西战役等,连连告捷,一直打到中越边境镇南关。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的绚烂焰火照亮了中华大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就在举国欢庆的这一天,正在南下作战的父亲由115师参谋长晋升为副师长。填写档案时,首长问起父亲的出生日,这下可让他犯难了,从小就是孤儿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日子。父亲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地说:“报告首长,我的出生日就是今天,和新中国的国庆日是同一天!”首长一听就乐了:“好你个颜文斌!国庆节成了你的生日,你可真会选好日子啊!好,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庆贺你的生日!”父亲一听更兴奋起来:“既然要给我过生日,干脆和我老婆项彬一起过吧,她也搞不清自己出生于哪一天。让我们夫妇都和新中国一起过生日,这样岂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
从那天之后,每年国庆节,父母都要一起过生日,全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感受家国情怀的洗礼和温馨。父亲作为大家庭的灵魂人物,总要发表一番爱国爱家的感言,他向晚辈们坦言:“我7岁就失去母亲,受了很多苦,自从和项彬结婚后,日子才过出了滋味。她跟着我从枪林弹雨里滚过来,勤俭操持这个家,把5个孩子拉扯大,太不容易了!你们要孝敬母亲,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也要替我好好照顾她!”这番话出自戎马一生的父亲之口,让我们心生敬仰和感动。
母亲晚年体弱多病,又摔断了腿骨,父亲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倒尿盆。他和子女们精心照顾母亲3年,母亲在过完80岁生日的第三天驾鹤西去。
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1996年,我们夫妇乔迁新居,请父亲来家作客。父亲兴致勃勃而来,在一面很大的装裱画前皱起了眉头,我解释说这是一幅很有名的日本富士山樱花图。不料,父亲勃然变色,扭头走了!我恍然大悟:“我们犯忌了,老爷子最恨小日本了!”
抗战时期,父亲在晋察冀军区担任特务团一营营长和四分区游击大队长,指挥过曲阳桥伏击战、北山阻击战等许多漂亮仗。1938年秋季反扫荡时,300多个日本鬼子和500多个伪军在山下集结,一个日军军官在队前作进攻前的部署。敌人远在射距之外,父亲拿起一支刚缴获的新三八步枪,远远瞄准鬼子官的脑袋,屏住呼吸勾动板机,“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张牙舞爪的鬼子官当即毙命!吓得所有敌人全趴在地上,足足有五六分钟不敢动弹。后来,他们胡乱朝山上放了一通枪,抬着那具尸体,垂头丧气地撤走了。从此,“神枪大队长”、“颜老虎”的称谓不径而走。
父亲亲眼目睹过日本鬼子残害中国人的一桩桩暴行。“他们把中国人的肠子挂在树上,把孕妇肚里的胎儿挑在枪刺上……”提起这些,父亲就咬牙切齿,眼珠子瞪得老大,双手不由自主地做着猛劈鬼子头的动作!
父亲终生难忘并一直耿耿耿于怀的一仗,是1939年秋攻打平山城那场血战。他率领200名敢死队员炸开城墙缺口杀入城中,但我军大部队遭敌疯狂反扑未能攻进城去。敢死队在城中孤军奋战,杀入一座鬼子兵营,与敌人短兵相接。父亲挥起大刀与一名鬼子搏杀,鬼子弃枪而逃,父亲扑上去猛力关门把他夹住,鬼子身子在里边,头在外边,拼命挣扎。父亲全身用力顶门腾不开手,这时,他的通讯员跑过去,从地上拾起一个钢盔,像大板砖拍萝卜,扑哧一声,把那个鬼子砸得脑浆迸流。父亲还没来得及抹一把溅在脸上的污血,扭头发现一个鬼子正仓皇地往墙洞里钻,他和通讯员冲过去一人抓住鬼子一条腿,可怎么也拖不出来。父亲当即挥起大刀砍掉了鬼子一条腿,又抬手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时,一名队员找来了两筒汽油,父亲下令烧毁鬼子军营!
熊熊烈焰映红平山县的夜空,火光引来密集的枪声,鬼子和伪军黑压压地围攻而来。父亲率领200名勇士在城中左冲右突,与数十倍的敌人展开了激烈巷战,他们浑身上下溅满敌血,成了一个个“血人”。一直打到次日早晨,退守一座小学院子里,眼见弹尽援绝,而敌人越聚越多,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父亲决定原路杀回,从城墙豁口突出去!上午9点多钟,父亲率领仅剩下的20多人冲到城墙下,却惊讶地发现,炸开的豁口不见了,一夜之间,鬼子已用麻袋包垒成了两丈高的城墙。
“冲上去,控制制高点!”父亲第一个爬上城墙。一名鬼子中佐发现了他,指挥刀朝他一指,机关枪旋风似地扫过来,父亲“嗵”地一声扑倒在地!父亲“中弹而亡”的动作演得太逼真了,连鬼子中佐都被蒙骗了,他不停地挥刀指挥,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全然忘记了十几米处的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当那双皮靴离父亲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父亲一跃而起,如泰山压顶、饿虎扑食,双手举起大刀向鬼头上砍去!这一刀,发力实在太猛了,硬生生地把鬼子中佐的钢盔劈成两半,他的头和上半身被一劈为二!
一场殊死的肉搏战在城墙上展开,父亲瞧见一个鬼子一手拄枪,一手攀墙爬上制高点,他一刀砍去,鬼子连手带枪均被砍断,惨叫一声,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又一个鬼子爬上来,父亲挥手一刀,将他斜劈成两半!突然,身后的一个鬼子朝他开了枪,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臂,他顾不得伤痛,扑上去劈头盖脸狠狠给他一刀,接着又反手一刀,把他的头砍了下来。这时,又一颗子弹从他的身后射来,父亲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从两丈高的城墙上栽了下去,掉进城外一丈多深的壕堑中,昏死过去……
“太惨了,200多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这个仇不能忘啊!”年高病重的父亲无数次地念叨,这是他心中永远抚不平的伤痛。
父亲家住大连海滨一幢日式旧别墅。有一天,一群日本人在翻译的陪同下,按响了门铃。警卫员小马开门后,翻译说:“这些日本客人是这幢房子原来的主人,想进去怀怀旧,行吗?”小马断然拒绝:“不行,我们家首长最恨日本人了!”说罢,“砰”地一声关上大门,让这群人吃了一个闭门羹。事后,我们都批评小马,“也太不礼貌、太不客气了!”不料,父亲突然冒了一句:“我看小马同志做得对,就应该爱憎分明,不忘本!”大家一听,全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父亲就是这种性格,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这几年,日本右翼势力频频制造事端,父亲偶尔会从电视中听到这种消息,老人是真生气啊,手都不停地颤抖。有一天正吃着饭,父亲突然推开饭碗,说了一句惊诧四座的话:“给我一杆枪,我还能上战场,领你们去打日本鬼子!”父亲堪比老黄忠的赤烈报国情怀,让在座的清一色的晚辈军人深受震撼!是啊,军人生来为报国!老爷子的境界真是了不起!可老人一激动,血压就升高,犯心脏病,我大姐不住地埋怨家人:“以后看电视小点声,别让老爷子再听到‘日本’两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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