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祖父毕贤,拍摄于1954年。(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的叔叔毕荣华,拍摄于2008年8月。(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毕仕举。(照片由作者本人提供)
爷爷:
此刻,孙儿也像您和叔叔一样,成了一名退伍老兵。
想起我入伍时,您下达的命令:“你给老子守住!”我感到愧疚。我没能完成您的心愿,未能一直留在我们祖孙三代魂牵梦绕的军营。
我能感受到您的痛心和失望。我们一家三代军人对部队的情感,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尤其是您。解放之初,您就跟着解放军民族工作队参军入伍,成为我们彝族山寨第一位共和国军人,随部队转战大半个西南肃清匪患,为共和国巩固浴血战斗。您扛枪八年,但最终退伍回家,把当兵提干的心愿留给了儿女。
在艰难的生活环境下,您一人维持全家生计,咬紧牙关供五个儿子读书,让他们学习文化,期望他们能轮番上阵参军,就像士兵冲锋陷阵攻打山头。最后,您的三儿子不负期望,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叔叔曾告诉我,他入伍那天,您下达了一道命令:“你给老子守住!”
您把话说得死死的,要是叔叔在部队提不了干,就别回家,就别认您这个爹!
也许是您的决绝逼着叔叔背水一战。他在部队拼命工作、执勤、训练,又有文化,如愿以偿提干当了军官。听说叔叔以军官身份回家探亲那天,您一口气连干了九大碗酒,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后开怀大笑说:“喝死也值了。”
不曾想,您如痴如醉的幸福时光到2005年便戛然而止。在新中国成立后的解放军第10次大裁军中,身为团职干部的叔叔,成为那二十万分之一,脱下了军装。听说当时您好几个月都不理叔叔。您觉得他离开了军营,那是丢了阵地,打了败仗。
叔叔选择了自主择业,回到您身边,给您养老。他创办药材种植基地,带领乡亲们走致富之路。可在您心里,叔叔是失败的,天下就没有比当兵更光荣、更成功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