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古太原军人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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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全称《春秋左氏传》，记载了古太原军人的“幽默洒脱”的性格。

    军人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刚毅庄重、率直严谨的形象，尤其是战时威武果敢、坚忍不拔的形象令人折服。但《左传》中战场上的晋国军人却是幽默轻松、悠然磊落，好像是在与敌方进行一场体育赛事。读来诙谐生动，不禁让人感到太原人富有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洒脱精神。
    《左传》中所说的晋国，其源头出自于晋阳，当时晋国版图的三分之二就是后来的太原区域。据考证，周成王桐叶封弟，根据“晋水所在，东入汾”的说法，就合于现在晋阳城的位置。后来，叔虞的儿子改唐国号为晋，晋国势力逐渐做大，版图也越来越大，太原的区域也随之扩大，可以说《左传》中晋国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太原一直居其重要位置，最具有晋国的代表性。
    春秋时，太原人对优游闲逸、从容不迫的审美精神有特别的喜爱，《左传》对此描述却是在战斗激烈之时宕开笔墨，把太原军人置于其中，以此显示太原人一种紧张与悠闲参差错落的“奇葩”情景。
    比如，公元前575年，晋楚爆发鄢陵之战。战斗中，太原主将栾针看见楚国主帅子重的旌旗，并不是急于“擒贼先擒王”，而是想起自己出使楚国时，子重问起晋国的勇武表现在什么地方，栾针就向子重介绍了晋国军队“好以暇”。“暇”，西晋学者兼军事家杜预注释为“闲暇”，这种“暇”在战场上就是一种神闲气定从容不迫的精神气象。为了证明太原军人在战场上悠闲从容的品格，栾针竟然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向子重献上了一壶酒，而子重也竟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两军重新击鼓，继续投入战斗。栾针在战场上不忘向子重送酒致意，而子重也不经怀疑就敢喝掉敌人送来的酒，这种今天看起来似乎带有“过家家”色彩的战场行为，其实是那个时代太原军人从容与自信的一种武德表现。
    栾针并非吹牛，春秋的太原军人确实喜欢在战场上摆出一副逍遥自在与众不同的气度与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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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597年，晋楚两国又在邲地（河南荥阳北）会战，这是当时国际上两个最强大的诸侯国争霸中原的第二次重量级较量，战役可谓壮观恢宏。因为之前的楚国净打败仗，所以晋国没把楚国放在眼里。可是这一次失算了。晋国失败了，太原士兵只好逃命，慌忙中乘坐的战车陷入泥潭不能自拔。而追赶上来的楚国士兵不知是出于嘲笑还是同情，竟然教导其卸掉车板，轻装逃命。此时的太原士兵仍不失幽默风趣，边开玩笑边奚落对方：“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意思是，我们还是不如你们大国（楚国）的人有多次逃命的经验啊。这也许是太原军人的幽默之中蕴含着“胜败乃兵家常事”的哲理吧。
    春秋时期，太原军人这种从容不迫的洒脱之情其实还蕴藏着淡视功名利禄的品质，对即将唾手可得的立功战机并不在意，身为军人，他们并不按兵法出牌，倒像一个风雅入流的绅士一样，游走于兵戎相见的战场，至于胜败乃无关乎紧要。公元前589年，晋国大举进攻齐国，晋齐两军在鞌地（今山东济南西北）展开了激战，史称鞌之战。在此战中，齐军战败，齐国国君齐顷公在逃跑时被太原大将韩厥追上。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韩厥并不急于俘获齐国国君立战功，而是急忙以臣子见君主的礼节向其下拜，并奉上美酒和玉璧，言辞温雅，谦敬有加。最终齐国国君换了个马甲逃走了。
    同样，在上述的鄢陵之战中，太原的另一名主将郤至几次遭遇楚国国君楚共王，郤至不是急于求战，而是脱下铠甲，跳下战车，并快步向前走过以示对敌国国君的尊敬。这场“作秀”的洒脱，赢得了楚共王的好感，楚共王还派人为郤至送去了一张精致的弓表示奖赏。
    《左传》对太原人的洒脱可谓“不奇不传”，并赋予了洒脱之中兼蓄着“包容”的诚意。如公元前549年晋楚棘泽之战，太原人张骼、辅跞被派往敌阵挑战。二人雇了一个郑国驭手赶车，可是饱餐战饭时，慢待了郑国驭手。坐上战车，面对紧张的冲锋陷阵，两个将官竟然在车上弹琴说唱，毫无惧色。战车逼近楚营，本该叫阵对打，可郑国驭手出坏，突然将车驶入了敌营里面。在此危急时刻，张骼、辅跞二人先是不慌不忙地戴好头盔，然后跳下车，把靠近的楚兵抓起来捆好夹在腋下。这时，郑国驭手又不等两人而独自驾车向楚营外冲，张、辅二人立刻飞身上车，并抽弓射杀追兵。等脱离险境后，两人又坐在车上弹琴，对郑国驭手说：“咱们同乘一辆车，就是亲兄弟，怎么你却连续两次都不和我们商量而自作主张呢？”郑国驭手狡辩说：“前一次是我一时兴起闯了进去，后一次则是因为害怕而退缩了。”两人听后非但不怪不恼，反而笑着说：“先生真是急性子，这么快就报复我们。”
    今天来看春秋时代的“洒脱”，的确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但那时追求的闲情逸致在战争中即视为礼仪风范，成为一种独有的幽默。《左传》对此谑而不虐，太原军人闲情逸致的洒脱，不仅表现在战场上的从容不迫，也转化为春秋文学史上的精神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