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嫁给我哥时，也算是小农忙，因为这个时期已经插秧时节了。

         栽秧时期，繁琐而劳累，一家人拔了秧苗，又要运到水田里，一排排，横竖成线，插好。

         这个时候，我们乡村初中，都要放农忙假的，帮助家人一起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我们这帮初中生，初一时候显得瘦小，也就在家里跑跑腿，干不了什么大活。

         初二的学生，长大一些，身上有点劲了，就下地下田干活，慢慢成为一个主要劳动力。活多了，同学之间兴起互相串门互相帮忙的氛围。互相串门来往的，一般都是班级里关系处得好的。老死不相往来的，肯定不会彼此邀请到家里干农活的。

         我同学RXH、WD、WP、JH----这些都来过我家。我的爸妈也非常热情款待，大家插秧就是一个很好交流的理由，也是一种农村农忙时间的一种乐趣。

         秧苗田里茂盛一片，中间也夹杂非秧苗的杂草，农村俗称“败子”。这些“败子”恐怕就是败坏稻田的野秧子吧。收稻谷时节，“败子”没有真正谷子，却是混在稻谷里，难吃还塞牙。因此，“败子”成了庄稼人最记恨的。但“败子”长得跟秧苗相似，混在秧苗里，常常真假难辨，让我们这些年青青的学生“娃”不知道如何处理。

        妈妈说，你们这帮学生娃儿，全栽的一田“败子”，让我们恼火得很。

        过了很久，这个事情却成了爸妈的笑谈，却是我的美好回忆。

       这种回忆深深刻在脑海的，还有到其他同学家里干活的情景。同乡的WP、JH他们家，住在大山深处，水稻田在山梁那边，在山中爬山涉水走路也需要小半天。住在同学家，天刚蒙蒙亮，就要起来吃早饭。一般情况，农忙时节，为了节省时间，山里人要带上中午干粮，干活到中午，在田野里凑合吃了午餐。还有的，早上披星戴月，打个火把，花了近两个小时，爬上山梁，到田间地头，天才开始亮起来。一天埋头苦干后，翻山越岭回到家，天已近黄昏。同学的妈拖着疲惫的身子，还要置办饮食。农忙时节，早出晚归，晚上闲暇时间稍微多一些，晚饭也就吃得丰盛细致起来，炒几个荤菜素菜摆上桌，取熏腊猪心猪肝猪耳朵切几盘，捧花生瓜子核桃胡豆装几碗，外加高粱米酒罐儿装，边吃边喝边扯几句，直至夜深沉----一个农忙假，同学几个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转着干活转着吃喝，感觉累并快乐着。半个多月，假收了，感觉还在田间地头，还在同学家里。

       进入初三，面临毕业中考，时间紧张了一些。班里紧张气氛的制造者，应该是那些复读生。压力最大的，也是那些复读生。复读一年，中师中专落榜，意味着跳农门失败，而年龄却长一岁。往届生继续几年复读，就进退两难了。年龄读大了，一旦停止学业，只有初中学历，只能回农村务农。停止人生学业及追求，回到农村，定格一生的走向，感觉失意和难堪，但也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农村娃儿呢？出身贫农，一生务农！这个时代，已经有改革开放的政策雏形，同学们要想不服命运的安排，唯一能走的路：出去打工！

       我们这些刚进入初中的同学中，还有极少数的，任随身体的疯长和欲望的蔓延。XP就是其中一个。XP个子不高，小伙却很帅，长得很精致小巧而又标准。他并不服自己矮小的遗传基因，每天天不亮要起床跑步，跑完步后压腿、抻筋。为了让身体不横着长，他还在树上挂着脖子，双手配合，悬空的身子上下晃荡着。如果我与他一起跑步呢，他就让我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往下拉-----坚持半个学期，他身体上下纹丝不动，左右却象面包一样，慢慢膨胀了一些，他气恼极了，干脆不跑步了。

        初三下学期，冬天过去，天气慢慢变暖和了。班级的许多同学明显一天比一天繁忙，中考就这学期期末，又是一年冲刺时，此时不拼何时拼啊。我们这个年级组的同学都想法住在学校附近农家，学校不能提供宿舍，只能各显神通，或找熟人或租住。一个生产队WZ的姨家在学校旁边住，家里有空房子。我借着他的这个关系，住了进去。WZ的姨给的一间空空的屋子，木石结构，没有窗户，暗且不说，地面还潮湿。恰恰给的就这个地面，没有床。当时有这个避风避雨的条件感觉非常满足，就打个地铺也很好啊。铺些稻草，放一张单人竹凉席，放上妈妈自己缝的被子，就行了。而后，我们到野外搬些石块，在地铺朝脚那一头放一层石块，石块上放个家里背过来的木箱子。箱子平时当桌子写作业，箱子里面分两半，一半放米和咸菜，另一半还能装些换洗衣服和日常小用品。这个箱子真的是一物多用，一举多得。

       一个学期没过完，腿根和背上长满了湿疹，奇痒难忍，忍不住了，就用手抓，一个个小小疹子，红肿化脓，后来抓破了，脓血粘上蓝色涤卡布衣裤，晚上脱裤子时，钻心地痛！青霉素很贵，家里用不起别的药，给了一瓶碘酒，一次次乱涂乱抹。那个时候，感觉生不如死！

       因为这可恶的湿疹，我讨厌住潮湿地铺的，非常羡慕那些能住床铺的同学。象XP、LY这些男女同学，都投奔条件好的去处。

       没想到XP与LY这样的男生女生却出了状况。班里传得沸沸扬扬，XP与LY恋爱了，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也没去在意他们。没想到，一个周末，却意外证实这件事。

       这个五月份，学校已经进行中考参考学生预选。预选上的学生要有针对性强化学习，再去县里参加中考；没被预选上的，或去上高中，或复读，或领了初中毕业证回农村工作。XP没被预选上，他却没回家，一直在学校呆着。这个星期天放假，学生回家去背大米拿咸菜，或换洗衣服，而后返校。

       学校在半山坡上设立，横七竖八摆了几座教室和宿舍。校门口由一条山道进入，左边一侧就是山坡，山坡上有两三排石头垒的人字形房屋，每排有十几间十平米左右的屋子，这些屋子就是老师宿舍，宿舍是按照单身老师宿舍设置的，每屋放了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木床。与老师有些关系的学生没住处时，也就打起老师宿舍的主意了。所以零零星星有些学生加张单人床进来，与老师一起挤着暂住。我同班的女生LY家条件好，有老师是她亲戚，那亲戚的宿舍也加一张床让她住进去了。一般情况下，亲戚周末回乡里住，星期一再回学校来上课。周末，这个宿舍就是LY独自居住。

       周末这天天气出奇的晴朗。我背了大米和咸菜回校，远远看到老师宿舍外有几个男同学围在一个宿舍窗下侧耳听什么，感觉好奇怪。凑过去，宿舍里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啊啊叫唤----突然，我明白了，这是男女那事啊，气血上涌，脸红耳热，迅速跑了-----。可是这事并没完结，一会儿，那个老师宿舍围了一大群同学。

       后来，这个情况被值周的副校长知道了。据说，他将XP和LY逮了个现形。XP、LY都被学校通报处分，以后不允许现到学校复读。就象给平静的河面投入一枚石子，激起了一阵波纹，XP、LY两人的事情迅速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