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头发算秃?1根?……10根?……100根?…… 其实这是个模糊概念。有趣的是:模糊反而使人明白, 大家“心里都有数”。若是“精确”起来,如说:323根以下算秃,大家反而糊涂了。同理,衣服的脏与不脏,也是一个不好精确界定的概念。 “模糊”(Fuzzy),又称弗晰、乏晰、暧昧……是“精确”“清晰”的对义词,其科学概念首先由美国的查德于1965年提出,无论对科技还是方法论都影响深远。不过,对很多人来说,还是看到标有Fuzzy的新概念高档洗衣机在商场出售之后,才忽然觉得“模糊”离自己不远。 实际上,“模糊”何止是“不远”,而是“很近”,因为人类思维与意识本质上原来就是模糊的,而不是精确的。例如:瘦高个儿、白胖墩儿、挺沉的、特别快、有点热、大约是、基本上、很冷、稍冷、浅绿、深绿……都是模糊的。 换句话说,“非此即彼” “非对即错”的“精确”,适用的只是人类面临的一小部分场合;而Fuzzy,即“不精确” “不清晰” “非二值” “多值” “亦此亦彼” “亦对亦错”……则在人类面临的大部分场合,特别是复杂决策中起着巨大的作用。我国古代著名哲学家老子就说过:“精确兮模糊所仗,模糊兮精确所依。” 模糊的突出优点便是与人的思维方式接近,能总结和反映人的独特经验——杂技演员只靠“右偏大”“左偏小”等几个简单信息就可维持肩扛竹竿的垂直;小孩识别母亲的面孔也比计算机高明得多。 所以,能考虑人的识别特点和控制经验的科技,就是具有智能性。传统的控制科技,虽然有精确的数学模型操作,可以知道飞船何时登月,但却没有智能性,往往不能实现一个熟练工人的简单操作。 当然,在军事领域里精确性的作用是不能低估的,精确制导、武器发射、卫星运行等方面的有效性就是明证。 但是,也必须看到:这些毕竟属于力学运动的“物”的范畴,而一遇到有“人”参与的复杂系统,“精确性”便开始失色了。 我国著名科学家、军事系统工程的倡导者钱学森早就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说:“钱令希教授在发表《关于结构优化设计中的主观信息》一文之前,就找我谈过这个问题。结构加外力,这是一清二楚的;但一搞设计,结构承受多大外力,就模糊了,承受什么外力,完全是模糊的。” 正是由于复杂系统存在着与简单系统不同的决策性质,钱学森对模糊方法寄予期望并作过详尽的分析。他说:“经典清晰数学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但各种事物实际带有模糊性,模糊性是根本属性。在经典数学大厦之外,再建立一模糊数学大厦,也许比过去还要宏伟,这是一个战略任务。” 可见,模糊性就是复杂性,并且“更加宏伟”。军事科学有“最难的科学”之称,其关键正在于此。我们固然要大力提倡计算机的应用,但不能忘记:计算机只是一个快速加法器,在处理复杂性的问题时,其“智商”并不高;固然要大力提倡建立数学模型,但不能忘记:任何模型都是一种简化和切割,而在某一联系被切割的一刹那,对象已经变化了,尚未切割之前的整体,才是真正的“精确”呢!难怪钱学森说:“智能计算机搞单线是不行的,应当是模糊的,多线的”,因为“人们思考问题是模糊的、多线的,从模糊中求得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