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76,身材匀称,肤色较黑,浓眉大眼,鼻直口宽,头发有点卷,耳朵也有福相。话不多,但很有分析力,非常精辟——后来担任华东政法大学校长的何勤华为当年的李克强画像。 1977 年冬天那场高考,如破冰,如井喷,全国570 万青年,在紧急调用印刷《毛选》的纸张印成的试卷上,写下了改变命运的急切渴望。 当时,李克强在凤阳县大庙公社东陵大队插队已近4年。在明太祖朱元璋的故乡,由于水土不服,他一度全身皮肤溃烂,但照样坚持田间劳动,用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挎包装着干粮和咸菜下地干活儿。 时任大队青年团书记的曹德寿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李克强每天从田间归来,都会点起煤油灯自学从合肥带来的书籍。他也尝试着把知识用于实践,带领农民科学种田,还经常拉上村里年轻人一起看书读报,办剧团、文艺宣传队。 后来回忆当年那场考试,李克强说,那是“一个时代的转折点”。“当时的我多数时间是和乡亲们一起为生存而忙碌,几不敢有奢望。在生存欲和求知欲的交织驱动下,我还是在第一志愿栏里填下了本省一所师范学院的名字——据说在师范院校读书是不必付饭钱的。”只是他第二志愿的北大,却因优先招生将他揽入门下。 那个年代的北大,思潮奔突,热气腾腾。学生们围在收音机旁,收听刘心武的小说《爱情的故事》;骑着自行车,到八一湖开诗歌朗诵会,到美术馆看展览;中文系的陈建功把自己写的小说贴出来供围观,持续了半年;因中国男排“逆袭”韩国队,北大学生举行了那次著名的游行,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这句至今仍激动亿万中国人的口号。 一个被时代选中的幸运者,如何能清醒地先人一步? 北大“政法专业”即后来的法律系,在当时还是保密性的,学生经过严格政审,分高学优,根正苗红,来自基层的党员干部特别多,年龄差距很大,从18 岁到31 岁不等。多数人是“误打误撞”被“调剂”而来,相互之间的思想碰撞和知识交流格外密集。 “人治的办法已经走到了尽头。人们对法制的愿望更加迫切、更加坚决了,中国的局面由人治渐入法制,现在是个转折点。”就在李克强他们82人入学的同时,1978年2月,学者梁漱溟在全国政协直属小组会议上批评当时的宪法是一纸空文。 1979年,第一部刑法颁布,打砸抢罪、“反革命罪”仍然在列。那时,法律教材封皮上都有“绝密”字样。在1981年之前,所谓的刑法案例还是福尔摩斯探案选。李克强同窗回忆,当时法学著作很少,同学们大多阅读文学、历史、政治著作,马恩的一些著作不止通读一两遍。 北大的教学相对宽松自由,不拘一格。李克强的同学、香港中文大学政治学教授王绍光,曾在婚姻法期末考试时写一篇小说作答,竟然分数不低。 22岁走进北大校门,李克强充满了对新兴观念的渴求,以及对市场经济等方面的好奇。 法律系教师杨敦先至今清晰地记得,李克强经常思考立法和国家政制的互动。 同学陶景洲说,李克强虽然读的是法律系,但很早就对经济问题兴趣浓厚。“那时国门初开,同学中,应该说李克强是最早关注经济问题的。” 1979年,有门“国际商法”课程,几个同学跑到北京崇文门,去荣毅仁创办不久的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实习,其中就有李克强;后来上“海商法”课程,李克强等人又去天津新港实地考察。“他可能认为学习经济法必须要懂经济,所以在图书馆借了不少经济和经济法的英文原著。” 李克强思想活跃、言词犀利。何勤华记得,1979年读大二时,看了一部描写资本家为获取经济利益彼此竞争、丧失亲情的香港电影,他结合《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理论,写了一篇2万多字的文章。同学们建议他听听李克强的意见,“说他看了许多西方经济学的书,对经济理论比较有研究。” 李克强看完说,同学之间不讲客气话,你这篇文章下了点工夫,对《资本论》也非常熟悉,但如果想要发表,还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第一,文字啰嗦,至少可以删掉2/3;第二,必须补充二战后西方资本运作的新情况以及经济学理论的新成果。 何勤华回忆,虽然李克强的意见实际上是否定了他的文章,但他很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