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杨卫东的诗，如看到诗歌背后的人。其人其诗担得上八个字：真诚真意真心真情。换一个角度，也是八个字：浅近浓烈当下坦诚，这是说艺术风格。再换一个角度，还可概括八个字：烛光雪夜驿路门廊，是其常见意象。他的诗在雅的立意中选取俗的表达，水清见鱼游，天高任鸟飞，属于雅中之俗。他在爱情诗的缠绵、困惑和苦恋中凸显人的正直、挺拔和诚挚。杨卫东的诗在“现场”，有生活的贴近性，他将细腻掩藏于豪放之中，真切无虚。他的诗中，红烛是家，驿路是别，雪夜是怀思寄寓，门廊是进退你我亲疏的人生大幕。诗风阳刚而婉曲，磊落并飘逸。他为大众写诗，开启小众心扉，在雅与俗中变换笔墨，独立旌旗，探索出一条自己的诗歌道路。 杨卫东诗歌最鲜明的特色是真。真是什么？是披沙沥金，是穿雨裤在河流端大筛子沥沙。一堆甚至一吨河沙沥出一点金沙，光耀人眼。金沙熔冶所得只有针尖那么一点的金。金在诗中即为真。诗歌在手法上可以无所不逞其能，可曲可巧可典可玄，但好诗在表象后面站着一个“真”。李贺的诗阴晦，却披肝沥胆。李商隐的诗悬疑，但情深似海。他们诗里的大当家都是“真”。 “门”，这个意象在杨卫东诗歌中是一个亮点，或者叫钥匙。门是什么？是内与外的开关，是家和国的边疆。主要的，它喻示着进入与逃离、占据与放逐、接纳与拒绝。“你在门边送我\逆光下\看不清你\是依恋还是冷漠\只瞥见脸上泪光一闪\真情滑向黑暗的角落\你在门边送我\晚风中\你的发香\吹过几许淡淡的苦涩\不是挪不动前行的脚步\飘起的发梢\牵着我的目光\让心迷惑”（《你在门边送我》）。 真后面连一个诚字，指姿态。诚是对真的态度，是保真，是不二，是端正。真后面连一个情字，喜怒哀乐发诸于外，叫真情。老百姓满身真情，在正午锄禾与寒夜饮酒的人抒不出假情。没有情硬装有情，谓之假情。情，不光说爱，其恨其怒皆为情，均可与真实匹配。虚伪的文人造不了真恨真怒，而最擅制造假爱，爱高山爱大河，专挑大东西“爱”。情既不真，其意必伪。“真心”说的不是诗，而是诗人的态度。以真诚态度、真实情感写出的诗，必然露出写诗者的心扉，而不是用红墨水在胸脯上画的卡通图案。“命运不给人太多\一见倾心的机会\不要太在意承诺”（《蓝桥月光》）杨卫东用真心考量爱情。爱情，或者叫男女之情，是最值得认真（昆虫相爱都认真其事而不敷衍）又最不可探究的话题，然而人之可爱，尽在真挚。古今爱情悲剧让人抛洒热泪，在于浊世的背叛阴谋杀不死“真”，让人感动。“秋风吹落了一幕幕泪情\蓝桥上只留下淡淡的月光\拖不动的是沉淀而凝固的记忆”（《蓝桥月光》）。下面这段诗，活脱脱写出他的人格与情怀。“你不要以为我浅薄\知恩图报是我的天性\你不要以为我鲁莽\义无反顾是我的使命\你不要以为我对你企求什么\我想战胜的只是自己\你不要以为世界都是这样\只有好男人才有这样的血性”（《你给我青春我给你生命》）。 杨卫东思虑细密，并不浅薄。他身为军事干部，却不鲁莽。作为东北汉子，他硬朗豪迈，又有难得的细腻，尤其是善良。如果用两个字表达杨卫东，一是“情”，二是“义”。把情和义捆绑在一起的人，离不开真。杨卫东恰恰是这种人。 真意的“意”，是意境意趣意蕴意味意理的意，它是诗的内涵，像鸟的彩羽、马的四蹄和鹰的锐眼，是欲到达与可到达的工具和靶标。“意”属于艺术范畴，似乎不强求其真。然而，真意是诗歌的核心题旨。陶渊明尝言：“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当飞机在橙黄色的F柠檬茶中起飞”（《柠檬茶》）有巧妙的意趣，可感可知，让人会心一笑，转回头又品味出其中的酸涩。 |
